雨露均沾（18）
“随你吧。”紫玥淡淡地回了一句，然后就笔直地倒在了榻上，双手垫在脑后，阖上眼，一言不发。
重霄极少在她脸上看到这幅看淡生死的神情，尤其是面对自己向明舒挑衅的时候。
他推了推紫玥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：“明舒真的要跟你和离？”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。
“你笑出来吧。”紫玥掀了掀眼皮，斜睨他一眼，“我知道你暗爽得很。”
“也——不至于。”重霄别过脸，轻掩住微微上翘的嘴角，正色道，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”
一想起明舒，紫玥的心就好像被挖空了一块，仿佛堕入了阿鼻地狱。她捂住脸，仰天长叹：“不知道啊！”
她扯住云被在榻上滚了几圈，将自己裹成了个蚕蛹，一副要自闭到天荒地老的样子。
“那么——”重霄抱着肚子，一点点挪向紫玥，掀开云被的一角，好奇宝宝似的发问，“在这种情况下，你怎么舍得来找我？毕竟，和明舒比起来，我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到现在还问这种问题？”紫玥从云被里探出头，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，又抬手刮了刮他浑圆饱满的孕肚，“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？”
圆滚滚的孕肚挺在身前，将衣服撑得满满的，重霄低头在肚子上画着圈圈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紫玥撑起身子，搂着重霄的腰，将脸贴在他身前：“真不明白？”
重霄摇摇头：“真不明白。”
“很简单啊，因为——”紫玥在他的孕肚上蹭了蹭，又长吁短叹起来，“唉……解释了你也不信，不如不解释。心累。”
“你——”重霄很想反驳，可来来回回地想了一圈，发现自己是一个指头遮住脸，处处漏破绽，连反驳也没有底气。
他很好脾气地说：“你再讲一遍，好好讲。你讲了，我就信。”
紫玥缩回云被里，将自己盖得死死的，闷声道：“不讲。讲累了。”
重霄扶着腰，侧身躺在紫玥身旁，隔着云被，轻轻拥住她：“再讲一遍吧，我很想听。”
圆润饱满的孕肚横亘在两人中间，紫玥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胎儿的蠕动，她忍不住隔着云被，轻轻摩挲着重霄身前的隆起：“因为我很爱重霄。看着重霄因嫉妒而疯魔，我会伤心，会难过，会无奈，却更心疼；误以为他打掉了我们的孩子，我气他、怨他，却更恨我自己。”
紫玥似乎从来没有给过重霄安全感，可重霄又确实是她心头“不管是谁，都不能动他一根头发；他变得这样疯魔，都是我的错”的自己人。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，同样的，重霄也看不清。
紫玥悠悠地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：“这半个多月，我只要一闭上眼，就梦见你或是躺在血泊里，或是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……我还会梦到我们的孩子，血淋淋的，很小，刚刚成型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这一刻，重霄才知道，原来紫玥内心的煎熬一点也不比他少，“你真是一点不懂我。”
他揉了揉湿红的眼角：“就算我再生气，再胡闹，再在意珠珠的想法，我也舍不得放弃这两个孩子……因为，他们是你的孩子。”
腹中传来轻轻的蠕动，就像小鱼摆尾，重霄低头摩挲着孕肚：“他们也许会生得和你很像，也可能像你一样总让我生气……只要想到这些，我的心就软了，又怎么舍得放弃他们呢。”
云被中的紫玥沉默了很久，终于，她掀开云被，躲入重霄怀中。
重霄圆乎乎的孕肚贴紧她的小腹，她抬手摸了摸：“这半个多月里，我无数次想要来看你，可我没有勇气面对你的虚弱，也怨你为了和我赌气，打掉了我们的孩子。”
她埋在重霄肩头，将手覆在他的孕肚上：“这里面说不定有两个小重霄，可能生得和你很像，也可能会让我为难、让我生气，更会扑到我怀里撒娇，叫我娘亲，多招人疼啊！只要想到这些，我的心也软了。”
“所以，你之前当着我的面假装喝了堕胎药，不是成心要难受死我吗？你生气，要闹、要打、要骂都可以，就是不能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，知不知道？”
重霄抿了抿唇，也觉得自己行事太过荒唐极端，他低低“嗯”了一声，握住紫玥覆在孕肚上的手：“那么，你是更想要两个小重霄。要是两个小紫玥，你就不喜欢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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